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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天上的云压得紧,雷雨哗啦啦地落下来了,暑气被消磨去,空气凉悠悠的,青石板上的雨水汇成了水流,顺着石阶流进了河里。
行人不多,码头岸上临街的铺子半掩着木门,戏院铺子里传出咿咿呀呀的曲儿,刘记酒家里劝酒令从早上就没停下来过,雨天不出船,就是码头工人的好日子。
我经营着一家裁缝店,修修补补,为附近人家做做衣裳。
张家姑娘的袄裙完工了,收针,剪去线头,这翠绿色最衬十六七的年轻姑娘了。
把裙子折好,准备晚些时候给张家送去,午后来了倦意,这白日喝酒听曲儿的闲散人可真是有劲头啊,我这一上午,都被搅了心神,便起身准备关了门去后屋睡一觉。
走到一半,一个人推门进来了。
那人没打伞,雨水顺着衣服滴在了地上,我打量着他,穿得奇怪,黑色风衣与长靴,还带了一顶猎鹿帽,呵,是国外的款式,敢情来了一个鬼佬。
他摘下帽子,我愣在了原地。
“筝风啊,好久不见。”
他开了口,面色还是如此苍白,病恹恹的,瘦瘦弱弱,模样却眉清目秀,总能抓住别人的目光。
“连月啊,确实好久不见,怎么找来这儿了?”
“我是想来再问你一次,愿不愿意同我一起?”
“不了,这世道乱,安安稳稳过点小日子就好了。”
“就这旧铺子?”
“有这旧铺子就不错了,我不贪心。”
“这样,好吧,筝风,我走了。”他又戴上帽子,转过身。
“......等等,连月。”我叫住他。
“怎么了?”
“外面雨大,带上伞。”我到屋角拿出一把青色绣布伞,上面纹着两支桃花。
“这把伞的花纹可是苏绣的工艺,别弄坏了。”我把伞递给他。
他接住,迟疑了会,“再见,筝风。”
“再见了,连月。”
他走出店铺,撑着伞,顺着石板路远去了。
一睡睡到了早晨,这嗜睡的毛病怎么也改不掉,屋外吵吵闹闹的,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抱着看热闹的心,洗了一把脸,和上衣服开了门,雨停了,屋檐还滴着水,顺着声音瞧去,是斜对面的戏院铺子,警察也来了,铺面前的人群足足围了五层。
“出什么事了呀?”我问站在前面的沈嫂子。
“哎呀,这码头街出命案了呀,戏院的柳小姐被杀了。”
柳小姐?怎么会?
“这戏院就是人杂,昨天早上码头没出船,早上就开始唱戏了,柳小姐这么好看,保不齐被哪个坏崽子给害了。”沈嫂子继续说着。
柳小姐在戏院唱青衣,前些年来到宛城,就在码头戏院唱戏,同戏院老板结了婚,偶尔上台,唱唱压轴的角儿。
可是要说她被杀了,不可能,为什么,她可是妖啊。
我走到隐蔽处,隐去了身体,准备去看看。
穿过人群走进了戏院,警察来来回回,码头张巡捕对着一个卷毛警探唯唯诺诺。
“我说,你们码头的治安能不能上点心啊,出点盗窃抢劫也就算了,人命案都给我出来了。”
“是是是,马队长,一定没有下次了。”
“还下次,我看这次你怎么给我交代,局长专门交代了码头严加管制,这下倒好,怎么办。”
“队长,队长,我的错,我的错。”
啧,人类。对了,张巡捕姑娘的袄裙我还没给他送去。
现场应该是在二楼,端着相机的警察向楼上跑去,我也跟了上去。
进了一扇雕花木门,一进门,见着上好的一张花梨木桌子,桌上放着一套银制茶壶,西洋玩意儿,水杯里还有茶水,柳小姐就趴在桌上,原本大而明亮的双眼现在变得空洞无神,精致的鹅蛋脸被嘴角的血迹抹去了优雅。
记得那年柳小姐同戏院老板结婚,来裁缝店问我,人和妖可以生小孩吗,看她一脸幸福又落寞的样子,觉得她真幸运。
而现在,变成了一具死尸。
可是她怎么死的呢?人可不能轻易地杀死妖,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死去。
我仔细查看她的尸体,尸身完好,也没有挣扎的痕迹,桌上放着两杯水,凶手应该是能让柳小姐放下戒备的人,我再探,柳小姐的灵元没有了。
这可非同小可了,我轻轻拨开柳小姐散在背后的头发,果然颈后有一个小孔,妖的灵元藏在中枢,这凶手绝不是常人,不管他是何人,他是冲着妖而来的。
警察也发现在柳小姐颈后的针孔,端起相机记录了下来。
我在屋中转了转,柳小姐的卧室奢侈的物件不少,可是那些物件摆放得整整齐齐一样没少,凶手不贪财,只收走了柳小姐的灵元,是道士,还是恶鬼。
床头梨木柜的深处好似有些不寻常的东西,我探进柜子,最里面的角落放着一个红木盒,上面贴了一张符,是一张妖符,算是一把锁,隐去木盒内物件的气息,同时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打开。
可这些也难不倒我,略一施法,木盒打开,里面有一本书和一条红绳。
《古物镜》
凶手是在找这个么?
我趁警察不备,将木盒带出,被窗棂上的铁钩挂了一下,我回头,那铁钩上还有几丝黑呢布料,拾下轻揉,放在鼻尖轻闻。
“连月?”
我跑回铺子,关好门,再次打开木盒。
点上油灯,翻看那本《古物镜》,书中记载了各式各样的镜子,从上古到唐朝的各式镜子,在这本书中这种照出人面的物件被赋予了各式的传说,有的镇魔驱邪、显魂归元,有的魅妖附体,蚕食使用者的灵魂。
有一面镜子吸引了我的注意。
传言那是昆仑神宫的一面石镜,上古陨石磨成,约十寸的八角圆镜,后刻一雌一雄两兽。镜面光泽,照之分毫毕现,能颠倒时空,置换灵肉,是西王母藏于神宫深处的宝物。可是经共工一战后,天柱倒塌,昆仑大乱,那石镜也遗失于天地间。
“置换灵肉?”这就是柳小姐藏这本书的理由吧,这几年她为了怀孕尝试了各种办法,奈何她是妖,平常办法也无用,唯一只剩下这种方法,让自己变成人类。
可是连月为什么也在找这面镜子?我得找到他。
午时一刻,货郎又挑着担子走过了,我叫住他,将一根竹简放在他的货箱上。
午时三刻,货郎又来了,我付了钱,拿走了一块竹简。
“百乐茶馆”
天阴沉沉的,看样子又要下雨,带了一把伞去往百乐茶馆,我要去找百晓生。
到了百乐茶馆的偏门,扣响三声,有一个小二模样的人接我进去,拐过后院进了一间房。
一团烟雾弥漫在一把藤椅上,见我进来,烟雾慢慢聚成了人形,成了一个干瘦老头的模样,拿着一支长烟斗,翘着二郎腿。
“范先生。”范先生是宛城妖怪的老者,我能在宛城安身也多亏了范先生,范先生在宛城多有眉目,被叫做百晓生。
“筝风,你是为了柳小姐的事儿来吧。”
“不尽然。在说柳小姐的案件之前我想打听一个人。”
“谁?”
“连月。”
“连月?四十年前造成北方三城鬼祸的那个妖怪,被三方道士压制封印却还是逃脱了,怎么?他来到宛城了。”
“没。”看来范先生也没有他的消息。
“这几日我确实没收到别的妖怪来宛城的消息,不过若是他来,柳小姐案件恐怕与他脱不了关系吧,警队里的眼线告诉我,柳小姐被吸去了灵元。”
“有可能是恶道士或是厉鬼。”
“哎,你刚刚说有柳小姐案件的线索?”
“实不相瞒,我上午去过柳小姐的房间,发现了这个,恐怕柳小姐的死与它有关。范先生,你看看。”我拿出木盒,打开书,翻到石镜那一页。
“昆仑神镜。”
“范先生,你知道?”
“传说而已,至于后续也不清楚了,柳小姐是为了怀孕而找这面镜子吧,置换灵肉,她是想变成人类。”
“是的,可是除了这本书,也没什么线索了。”
“咦?”范先生拿起木盒里的那根红绳,“这根绳子我见过,这不是普通的丝线,刘掌柜,对,刘掌柜。”
“刘掌柜?”
“是前门街当铺的掌柜,这人好古玩,经常做些见不得光的行当,开坟掘墓偷盗些黑货,他跟我们也有交道,前日里他来找我,送了我一颗珠子。那珠子应该和红线是连在一起的,也装在一个这样的盒子里,除了这一条另外还有一条,他说是这两个链子是开启某件宝物的钥匙,可他也拿不准用法,就拿到市面上来卖了,他说就卖了一根绳子,就得了一个好价钱,应该就是这根。”
“他把绳子卖给柳小姐了。”
“喏,是这颗珠子。”范先生拿出一颗透明的珠子,那珠子模样奇特,通体透明,中心一有一颗光点,流转着金色光芒。
“说不定,刘掌柜对这面镜子知道得比我们还多,你去问一下他。”范先生把珠子给我,“这件事,一定要调查清楚。”
“范先生放心。”我顺手把珠子串在红绳上。
我隐瞒了柳小姐房间连月的证据,得亲自找到他。
背上木盒出了百乐茶馆往前门街赶去,一刻也耽误不得。
又晚了一步,
当铺门前又被警察拦住了,张巡捕在门口不耐烦地招呼着人群,我上前招呼。
“张巡捕,这怎么了?”
“哎,筝风姑娘啊,别说了,早上咱们码头街出了个案子,下午前门街就又出了一模一样的案子,马队长非要让我负责,这怎么办嘛。”
“柳小姐的事儿么?辛苦了啊张巡捕。”
“哎,可不是么?”
“那我走了啊,晚些时候我把姑娘的袄裙送到府上去。”
“诶,好,回见了啊筝风姑娘。”
一模一样?我又隐身进了屋,一个肥胖的中年人背朝上地倒在地上,头朝向窗户,和柳小姐一样,颈后有一个小孔。桌上摆了一个木盒,同柳小姐那个一模一样,这里原本装着另外一条红绳链吧,应该是被凶手抢了去,或是说连月,可是有个疑问,那镜子到底有没有在刘掌柜这里?还是已经被连月抢了去?
我仔细搜寻房间,这屋中摆着珍贵古物,汉朝的酒樽和前朝的瓷器摆满了房间,却又摆得毫无美感,炫耀似的堆在桌子上,真是浪费了好物件。刘掌柜的书桌上摆着一张相片,他搂着一个美艳妇人,肥胖又猥琐,不过那妇人真是好看,修长的手臂上戴着一串珍珠手链,手指妖娆地点在嘴角,我拿出那红绳戴在手上,依稀有些熟悉感。
突然房间里闯进一个哭哭啼啼的妇人,“挨千刀的,叫你天天出去鬼混,现在遭报应了吧。”我转头看向妇人,厚重的脂粉也掩盖不住眼角的皱纹,短粗的手指指着刘掌柜的尸体,边哭边骂着。
这时我才注意到柜脚有一张粉红色手绢,一角纹着一个“淑”字,字下还有一个玉。
我见过那个花纹,码头坊的凤红在金淑楼做事,她也有一张手绢。
如果有一面光可鉴人的镜子,是送给情妇还是送给糟糠妻呢?刘掌柜已经有了答案。
我拾起手绢走出了房间。
天色将要暗去了,云压下来,又飘起了雨,我撑起伞向金淑楼跑去。
要说我是怎么认识连月的,我也忘了,自我有记忆起我们就在一起,我不知道我们是何物,只是活了一年又一年,十年、百年、千年......时间在我们身上没留下过痕迹,但是心却千疮百孔,我只想浑浑噩噩地活着,直到死亡降临,而连月却不满足,他厌恶人类,厌恶他们终究占领了我们曾拥有过的土地与水流。
他开始破坏与奴役,百年前我离开了他,只是想求安然地度过永生。我不知道连月寻找这面镜子的目的是何,只知道他一旦得到了这面镜子,这世道就绝不会安宁,他也不会安宁。
到了金淑楼,雨下大了,灯火亮起,在一片黯然间辉煌。
我走进大堂,老鸨模样的妇人拦住我,“诶,姑娘,你来干嘛。”
“我替我家老爷来找玉姑娘。”我拿出手绢。
老鸨双眼闪躲,“这,恩,玉姑娘现在不方便,要不姑娘你再等会。”
“你是瞧不起我们老爷咯。”
“姑娘不是,你等会,我让伙计去给你叫来。”
“不用,我上去找。”我闯进金淑楼,跑上了楼梯。
这么多房间到底在哪儿呢?金淑楼的伙计在后面追了上来,我得快些了。
一个房间外,门口有一把伞,那把伞上纹着两支桃花,是苏绣的工艺。
我推开门,一名着轻纱的女子倒在血泊里,身穿黑色风衣的身影在身旁擦着手,我关上门。
“筝风,你终于来了。”
“为什么,连月。”
他转过身来,“筝风,这次,我们就又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他手中捧着一面镜子,手上戴着那条红绳链,镜子映着他的笑脸。
“连月,我们......”见到那石镜,我的头开始疼起来,一些画面在眼前闪现,雪山、天柱、戴胜的老妇人.....
“筝风,记起了么。”他拿着一把刀插进了我的胸口,那刀是双刺,同时连月自己也撞上了那把刀。
“石镜以妖魂为引,以雌雄神兽之血开启,倒转天地,置换乾坤。”他笑着,已经许久没见过他这么开心了。
“如果我们能回到过去,我们就一定能重新在一起。”
我们是石镜的两兽,在昆仑宫千百年守卫神宫,共工之乱,天柱坍塌,昆仑神宫被袭,石镜坠落人间,神兽化为人形,却因石镜遗失而失去了以往的记忆。
连月,我也想同你在一起的。
只有杀死我们自己,才能回到以往的时光。
胸口一阵刺痛,从案头惊醒,张家姑娘的袄裙还没有完工,看来又被嗜睡的毛病耽搁了。
门半掩着,初秋的雨哗啦啦地下着,偶尔传来戏院铺子的曲调。
隐隐盼着谁来,应该从最开始就把他留下。
一、
少年打小就学屠龙之术,到十七岁时,勉强提起屠刀,劈树尚且将就,屠龙就,纯属找死。
邻居家又在宴请宾客,因屠龙而飞黄腾达功成名就的王三从王国都城寄来了很多的金银财宝。
少年看着谄媚趋承的村民不屑一顾地笑笑。
他放下手中的屠刀,进屋收拾行李。
少年父母有些担忧。
毕竟这些年,自家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一清二楚的。
少年提上包袱扛起刀拜别二老,“他日归来,定教愚民奉二老为座上宾。”
少年父母颤颤巍巍地劝导着,“还是再学两年吧。”
少年:“时机已经成熟,我心意已决,就此拜别。”
说完,马蹄扬起尘土,将影子抛在崎岖的小路上。
二、
少年在饥饿难耐之下,找了个山洞休息。
这是他离家的第十八天。
他不仅没有走到王国都城,反而感觉越走越远。
但是身上的财物已经被他败个干净。
他想着,屠龙是水到渠成的事儿,自然无需吝啬带出来的些许金银。
所以,他肆意挥霍,加之被遇到的所谓的“贵人”,骗取了剩下的几金,现在他身无分文。
除了那把生了锈的屠刀。
在梦里,少年梦见自己坐在马车之上,旁边是娇俏的公主,外面是尖叫崇拜的百姓。
他看见了金碧辉煌的王宫。
成千上万的珠宝、美玉。
还有应有尽有的华服、珍馐。
少年张着嘴吃肉,疼痛之下惊醒,方觉舌头被自己咬出了血。
他一边咒骂一边起身,心想着定要将这个美好的梦境变作现实。
三、
远处山头发出轰然一声巨响。
鸟雀惊恐的扑腾着翅膀飞走,这几日半根毛都没见着的野兔山羊猴子一群群飞速从他身边疾驰而过。
慌乱之中,他被掀倒在地,情急之下,捂着头伏地静待。
大地再次发出轰鸣。
少年慢慢抬起头来,只见一人惊喜的飞奔过来,嚷嚷着:“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少年拦下几近疯癫的那人,“这位朋友,那边发生了什么?”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一头雾水,他看着黑雾中隐隐露出的犄角震惊不已。
他,屠了恶龙。
少年扶着那人肩膀,微笑问道:“你的刀呢?”
那人猛然惊醒,四处惊慌寻找,“我的刀呢?我的刀呢?是谁拿了我的刀?”
少年将屠刀递到他跟前,“不就在这儿吗?”
说完,他将屠刀横向那人的脖子。
脖颈上的血液汩汩而下,那人缓缓倒下,“这不是我的刀……”
四、
少年从丛林缓缓走出。
这一次,他没有迷路。
因为在狼烟四起的那一刻,他清晰的听到了东边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那里是荣誉跟金钱所在地。
也即将是他的主宰地。
在此之前,他将屠刀上的锈迹抹得一干二净。
偷梁换柱,他想着,自己真是聪慧。
美丽的公主在马车上眯着眼睛昏睡。
少年已经说了三次“拜见公主”,他有些不耐烦了,虽然这个公主看起来那么高贵动人。
“公主殿下。”少年再次高呼。
公主触额的手颤了颤,方才醒转。
她鼓起掌来,所有人都跟着一起鼓起掌来,四面八方传来的喝彩声让少年有些飘飘乎。
“少年,你拯救了我们整个王国,按照约定,我得嫁给你,请问你愿意吗?”公主一改先前的模样娇羞道。
少年忙不迭地点点头,“屠龙乃是我应该做的,公主殿下实在客气。”
“你是说不愿娶我,也不愿入住王宫?好的,那我立马安排你回乡——”
“公主殿下,能娶到您是我的荣幸,不胜感激。”
五、
少年坐着金光闪闪的马车在王城里游行了三天。
这三天,他接受了所有人的注目礼与尊崇。
无数美貌的少女向他投来香囊,他看着旁边的公主,微微一笑礼貌送回。
少年的屠刀被挂在宫墙上供世人瞻仰后珍藏在王宫的宝库里。
他看着垂垂老矣的国王,行事更加谦卑了。
公主问:“哦,我的少年,你长的可真是俊美,你是王国的大恩人,请问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少年愣怔了会儿,摇摇头,握着公主的手说:“没有,我亲爱的公主,我的愿望就是守护在你的身旁,给你快乐。”
公主浅浅一笑,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挽着少年的手从红毯上缓缓走过。
王公大臣们对这个英勇俊朗的少年赞不绝口。
嘈杂声中略带惋惜,他们的女儿都遗憾的低下了头。
国王举起酒杯,对少年微微示意,少年接触到目光,亦是恭敬回敬。
“我们的少年,一个伟大的十七岁的孩子,为我们的王国迎来了太平盛世。从今以后,我们都要将他奉为英雄,来,举杯为他庆祝吧。”
六、
少年喝了一杯又一杯。
隐约中,他似乎想起了一件事,国王还没履行承诺将公主嫁给他。
他举着酒杯摇摇晃晃往国王走去。
公主这时挡住了他的路。
“亲爱的少年,你醉了。”
公主轻扶他坐下,少年迷蒙着双眼看着公主醉的一塌糊涂。
“你看见的龙是什么样子?”公主问。
少年有些许的惊醒,像背书一般缓缓道出:“黑色的,突出的眼球大的吓人,你知道吗,我差点就死在他的利爪之下……”
公主问:“你知道你去的是什么地方吗?”
“当然知道,恶龙的盘踞之处。”
“那你知道,那里其实根本就没有恶龙吗?”
公主弯着眉眼微微一笑,将少年推入王宫的地窖。
七、
少年离家的第三十八天,少年父母收到了无数的奇珍异宝。
在此之前,他们都打听到了,少年屠龙成功,他们将过上不一样的生活。
少年呢?
少年在地窖里看见了邻家小友王三的胳膊,他认得。
因为只剩半截的那件衣服,是他母亲在临走前亲手给他缝的。
他羡慕了很久,所以记得很清楚。
他听见有渊龙从地底升腾而上。
嘹亮的怒吼声振聋发聩。
他仿佛看见了尖利的獠牙和撕云破月的利爪。
他试过乞求,但没有人来回应。
渊龙的再一次发出巨响,仿佛要冲开地底将他一口吞噬。
他看见了角落里的绞架。
只要将自己套在上面,就可以解脱了。
于是,他慢慢走上绞架台。
将自己放在绳索里,再一次闭眼时,便再也没能睁开。
八、
少年在山洞里大梦初醒。
急忙摸摸自己的脖子、胳膊,以及完好的眼睛。
他在潭水中看见了自己的样子吓的退了又退。
一旁的屠刀没了锈迹,光亮的刺眼。
山头发出一声巨响,所有的生灵都开始溃逃。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记得应该有一个人从浓雾中走来。
他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一阵喧闹声。
无数个屠龙少年举着屠刀向他走来,他有些不知所措。
咆哮的恶龙挥动着利爪与尾巴,将那些少年扫在一旁。
此时四面八方的少年扑了下来,恶龙轰然倒地。
他们欢呼着,畅想着,暗暗又将屠刀举起。
少年摸了摸脖颈上汩汩而出的血液,蓦地奋力挥舞着屠刀。
在倒下的那一刻,他看见晴空万里,与地上不再跳动的心脏。
END.
本文来源于葫芦世界的主题,该主题世界由葫芦世界顾婳创建。
主题世界简介:在远古时候,人高兴变成动物就能变成,动物要高兴也能变成人。那时候我们曾共用同样的话语,只因为,那时人和动物讲同样的话。我们发出同样的声音。……一起写一个童话故事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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