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我以为人类史上从此会平添一个伟大的外科医生。确实,我在工作的头两年表现非常出色,我还大胆地将驳骨和微创治疗合二为一,把一个已经被宣布左腿粉碎性骨折的病人治好,令他的小腿起死回生,虽然出院后走路还有点拐,可起码不用成为废人。
我因此而声名大振。或者是我心高气浮,我一时贪功,在主刀的院长还没有来之前,自作主张替小女孩换肝,我之前忘记了在电脑里查询小女孩的病史,以至于不知道她有先天性心肌紧塞,她在手术过程中死掉了。这起人为的医疗事故让我无端失去了大好前途。医院开除了。
我并不认为全是我的错,如果院长不是忌才,没有提前将病人的病史告诉我,我根本不会犯下这个错,我甚至猜测院长是故意的。同样作为主刀医生,我的技术有目共睹。但苦于没有证据,我只好沮丧离开。
就在我打算离开A城投奔我在B城的姑姑时,我在一次外出就餐碰见了一个以前同校的师兄蒋光年。他很爽快地请我喝酒,并且非常同情我的遭遇,他说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假的,名誉、地位,都有消失不见的一天,只有钱最实在。他喝了一口酒,把头附在我耳边说,要不帮兄弟一个忙,兄弟给你这个数,他扬了扬一根手指。我说一千?他摇摇头,一万。我吓了一跳,他把衣袖拉开露出他手腕上的金表:瞧瞧我这表,正版劳伦斯,三万多一个,兄弟我会这么吝啬吗?
我很吃惊,同时觉得忿忿不平,在学校的时候,他和我都是读外科的,他的成绩远远不及我,可今天他却飞上枝头变成凰,我还在地上做着乌鸦。他看穿了我的心思,笑笑,扬起左手说要不是我这只手因为一次意外废了,我赚的不止今天这个数。
蒋光年对我说,他刚接下一笔生意,只要我帮了他,以后有的是赚钱机会。他拍了拍我的肩,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况且我让你做的事情也没到那个地步,只是一个小手术,对你来说轻而易举,做不做你自己考虑。
我想了想,咬咬牙就答应了蒋光年。
二.
蒋光年将我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段,手术室就在一间不起眼的法式旧楼二楼,设备什么的都很齐全,我开始有些钦佩蒋光年,要把医院外科手术室的模样,得花很多功夫的。这里面不仅有外科手术需要的全套设备,还配有冷藏室,蒋光年就是从冷藏室里将一具比较新鲜的尸体推上手术台。
蒋光年对我说,这是个被车撞死的流浪人,撞死他的人跑了,他的家人认领后没钱将他火化,蒋光年通过关系用低价买通了死者家属将这具尸体据为己有。只要我通过手术将他的眼膜完好无损地取出来放进特制的保温箱里就算成功了。蒋光年因为手有残疾,他只能充当我的助手,在一旁替我递摄子之类。凭着我高超的专业技术,很快我就完成了手术。
过了两天,蒋光年果然兑现了承诺,将一万块钱现金带来给我。看着红艳艳的百元大纱,我心花怒放。我知道一对新鲜眼膜在国内黑市上的价值,眼膜移植手术是在白内障治疗手术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比较安全可靠。
可是新鲜眼膜供不应求,在黑市上一对新鲜眼膜的价钱就等于一辆POLO轿车。在医疗机构里等待器官移植是需要排队的,有时候病人心切,就会出高价找黑市医生找来新鲜合用的器官,这样就给器官贩卖者提供了一个空门。
虽然黑市器官极之昂贵,但来找它的人趋之若孥。我主动对蒋光年说,以后有好处,记得关照兄弟。蒋光年大力拍拍我的肩膀,他说他很欣赏我精湛的外科手术水平,如果我能和他长期合作,他可以和我五五分账。
我已经被金钱的利诱蒙蔽了心眼。医院辞退了我,一个月工资才两千多,我现在一个手术就一万,做他个三两年我就退隐归田,英雄莫问出处,到时谁会在意我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人的思想是很奇怪的,道德和现实发生冲突,在你还没有想通之前,可能会有犹豫,有挣扎,可一旦想通了,做什么事就都觉得顺理成章。
三.
我很快和蒋光年达成了协议。我主要负责手术,其他东西他一手包办。蒋光年告诉我,现代交通发达,汽车业膨胀,车祸每天都有发生,有些死者被撞得支离破碎,死者家属都不忍心再看,办完手续就把它全权交托给殡仪馆。
蒋光年预先把我安插在殡仪馆任做妆容工,就是替死者换衣服,工资很低,可这样方便我出入殓葬室。死者就停放在殓葬室的冷库里,我的工作就是利用我的专业知识,判断死者的器官是否健全有用,再将它取出来,放到特制的保温箱里,再由蒋光年负责拿去黑市卖给急需之人。
那是一个黑夜,尸体在半夜两点钟被送进殓葬室冷库,我接到蒋光年电话,手提工具箱潜入殓葬室,一股阴风从脑后吹过来,我打了一个冷颤,这里面停放着不止十具尸体,如果化成厉鬼,我肯定被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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